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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现在是什么时间?”医生离开后,明诚开口问道。
明楼看一下表:“晚上八点二十。”
明诚轻轻呼了口气:“五个多小时,我睡得还挺久。”
“像沉睡的爱洛。”明楼说。
爱洛是睡美人的名字。这个比喻不太对,有爱慕的意味。
明诚有意地用了轻松的口吻:“还好不像死猪。”
“你身上不方便,得有人守着。刚好我最近没什么事,你就凑合着用吧。”
这是要照顾他的意思。但明诚并不想要这样。
“你饶了我吧。”有一瞬间,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。
十个月,快一年了,成长了很多,也明白了很多。
爱是一种会带来欢欣和痛苦的东西,而现在,只剩下痛苦。
每一次见面,都会觉得痛苦。
没有推掉共同出现场合的通告是因为,倘若不去的话,连最后一点微薄的联系都会被切断。
颁奖礼大概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。以后分属不同的圈子,必成陌路。
所以,每一次,明明不想去,却还是去了。而且,要遵守身为艺人的职业道德,强做笑脸,云淡风轻。
想待在同样的空间,呼吸同样的空气。
不挣扎,不回顾,哪是那么简单的事情? 毕竟人不是机器,没法给记忆分门别类装进不同的格子,只打开想要的格子,其它的完全封闭。
除此之外,还有嫉妒。
就算知道是没有感情的政治联姻,看到外表上珠联璧合的一对佳偶,还是会嫉妒和难过。
步上红毯,组建家庭,生儿育女,这样平凡的也许算不上幸福的人生。
嫉妒的感情挺丑恶的,所以,还是见不到比较心静。
完全不想接受对方的照顾。
因为,一旦被温柔地对待,就会抱有期待。
不是存心期待,而是人性中的得陇望蜀会潜移默化。
期待越甚,落空时就会越痛苦。
最后,他只是这样说:“没必要这样。医生都说了,没什么事。”
他脸上褪了血色,嘴唇也偏白,态度却依然是波澜不惊的。
“我知道。但你身边没有亲人吧,找护工的话也并不合适,将你的消息稍微漏一点出去给媒体,或者私下拍一些你的隐私照片,就能拿到比护工工作高得多的报酬了。经纪人也不可能,这些天她会很忙,在这事热度褪下去之前,需要应付不同的媒体。”
明楼有条不紊地把他所能想到的可能一一堵死。每条理由都合理充分。
明楼这样一说,明诚就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。
不给拒绝的机会。
明诚压抑着吸了口气,低声问道:“你非得这么做吗?”
“你不想这样吗?”
“不想。”斩截地说了两个字,明诚接着解释道:“不适合你的事,何必勉强?”
不适合是两方面的。
首先,明楼从来没有照顾过人。能知道要做些什么吗?
再说,这分明就是透出了要复合的意思,可重修旧好这事其实是个鲜艳美丽的毒苹果。
不管明楼眼下的决定是出于感动还是歉疚,一时的冲动是最经不住时间拷磨的。
人到了一定年纪,结婚生子是必经之路。
顿悟的过程可长可短,几个月,一年,两年,三年……随时可能发生。
到时候,就会再一次被要求好聚好散。
这不是自暴自弃,而是在过往的人生中,一次次被人放弃而习得的经验之谈。
“不适合”三个字一入耳,明楼就懂了。
他没打算辩,本来就是他先无情地抛弃,现在又要人立刻接受,哪有这么便利的?至于能不能照顾人,用说的不如用做的。
明楼转了话题:“我饿了,你也饿了吧?这两天要吃容易咀嚼的东西,地瓜粥行吗?”
需要注意的事情,能吃的,不能吃的,能做的,不能做的,这些天会出现什么反应,哪些是正常的,哪些是不正常的……所有这些他都跟主治医生长谈过了,也一一地记了下来。
明诚捕捉到要点:“你还没吃?”
“忘了。”
这两个字一出,明诚就不能再拒绝了。
明楼把病床边缘附带的支架拉过来,仔细做了调整, 让空悬小台面放在适宜吃饭的位置,接着把保温食盒的盖子揭开,舀了一碗出来放到台面上去。
食盒质量很好,能调温的那种,所以这碗粥温温热热,不烫不凉。
他帮明诚用左手扶住碗,右手执好勺子放到碗里去,然后说:“试一试。”
又没断手断脚,位置确定了之后,独立喝碗粥还是没问题的。
看他顺利地完成进食的动作,明楼才给自己舀了一碗,问道:“吃得惯吗?”
“味道挺好,买的?”
“让家里厨师做的。”
东西吃完后,明楼帮他擦了嘴,明诚嘴角颤抖了一下。
明楼把碗收好,支架复原,一切都妥妥贴贴。
没做过的事,只要有心想做,就可以驾轻就熟。
虽然明诚看不到,但他依然直视着对方,问道:“我可以留下来了吗?”
这不是一个能被拒绝的问题。
因为,接下来,他这样说道:“求你,让我留下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