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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诚醒来的时候,眼前仍旧一片黑暗。
他记了起来,问完明楼那句话,恍惚听到一句“我没事”之后,痛感充斥了感官,他失去了知觉。
其间和其后发生的事情,他一样也没有看见。
他没有看见明楼的表情,死死盯着他的双眼,仿佛和他一起鲜血淋漓的表情。
他没有看见明楼把他抱上车后,发动车子的时候,突然没有守住而流下的眼泪。
他没有看见接受洗眼和诊疗的时候,明楼紧紧握住他的手,始终稳定的手病态地颤抖。
在明诚昏迷的时间里面,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。
明楼在外人面前仍旧是镇定自若的模样,找好了医院、医生,也摆平了蜂拥而至的媒体,封锁了病房。
他所做所行都板正端严。
从小时候开始,一直以来所受到的教育让他维持着这种无懈可击的状态。
“请问这次的拍摄事故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“具体原因还在调查中,我不得而知。”
“据说明诚受了重伤,会有生命危险吗?”
明楼想驳斥:“以讹传讹,他怎么会死?”
但想了一想,却只觉得一阵无力。毕竟,在爆炸发生的那一刻,谁能保证他不会丢了性命?只是现在尘埃落定,才能确定事情没那么严重。
所以,明楼只是略微皱了一下眉头,语调却依然是平稳的:“这是他的私事,我不便透露。”
“你们在同一个地方,明诚要进医院你却毫发无伤,这背后是否有什么隐情?有人说是他帮你挡了爆炸的冲击,这消息属实吗?”
唯独对这个问题明楼做了正面的回复,他说:“属实。”
出来做了表态定了调,余下的就是经纪人的事情了。两位经纪人注定要被各大媒体轮番轰炸不得安生。
明楼走回去,独自待在病房里面,守着。
他不知道,有一天会只能用这种方式看他。
他看不到他的眼睛,那双漂亮的鹿眼被白色的纱布包扎了起来。
但视网膜依然如同灼烧,燃着似乎不应该出现在现实中的影像。
从眼睛里面流出来的仿佛泪痕一般的血迹。
艳异至可怖的形容。杜鹃啼血,一语成谶。
一直以来,都是这样,生生把自己往疼痛上撞,然后迸出明丽的花火。
始终在流血,身上的血,心里的血。
可血是有限的,总有流尽的时候。
确凿无疑地张开羽翼为他遮挡的身体固然如同铜墙铁壁,可同时也是单薄的。现在陷在白色床海里的人形显得渺茫微小,似乎随时会切断跟尘世的一线联系。
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……
明楼发现自己不能想下去了。
习惯于思考的大脑也有不能负荷的时候。
直到觉出喘不过气来,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屏息了一阵子了。
安定富足的一生,这是他曾经对自己做出的规划。
可是,怎么可能安定呢?
生命是一项随时可能终止的契约,可能只是死神一个不经意的跨步,有温度的活人就可以变成一钵薄薄轻轻的骨灰。
有一次拍过河戏,剧组搭建的临时场景桥坍塌,桥上170名群演有50名被木头支柱和桥顶铺盖的瓦片砸伤。
战争戏,烟饼燃烧起烟的时候,也发生过不该有的爆炸,一位同事肺部被弹片穿透抢救无效死亡。
都是曾经亲身经历的事。
事前全无预兆,事后徒叹奈何。
他伸出手去,将明诚垂下来的被汗水浸透的额发轻轻拨开。
犀利如刻骨刀的眉目被白纱布遮掩。不过,还算幸运,并没什么大碍。
他该为此庆幸,然而,却无法制止地感觉悲凉。
倘若这一次跟死神不是擦肩而过,而是与之握手,那么……
其实,这世上的一切都是毫无意义的。
如果没有你。
明诚在脑子里想着,现在是在哪里呢?
应该是医院的病床上,能闻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。
眼睛已经不疼了,想来是医生做了处理,上了镇痛药。
不太适应这种一点光也没有的情况,有恐慌感。
会瞎吗?不可能没有这样的恐惧。
他躺在床上,没有发出声音,只是试探性地摸索着,试图坐起来。
如果真的事态不好的话,歇斯底里无助于解决任何问题。
床板或者墙壁上应该有呼叫的按钮,可以叫来护士或者医生,他需要了解自己的情况。
“醒了?”明楼的声音响起来。
一双手伸过来,扶住他,把枕头调整好,让他靠坐着。
“你不要动,我找医生过来。”
脚步声。明楼离开了。
他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,需要靠听力来生活。
两道脚步声。医生过来了。
低沉的男声:“我是赵医生,你现在眼睛有什么感觉吗?比如异物感、痛感之类的。”
“没有感觉。”
“那就没什么问题,眼睛已经洗过了,缝了几针。坚持做治疗,好好配合,休养一段时间就可以痊愈。”赵医生说:“这段时间,让家人过来陪护吧。”
“我没有家人。”明诚没有这样说。这些事是没必要跟人说的。
他打算托经纪人找个护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