料理完贺涵这档子事，就再没什么新鲜事了。酒吧是通宵营业的，但跟季白无关，他做够了钟，看一眼表，赌约到期，下班。

　　不过，临走前，他还是回看一眼光线暗淡的酒吧。

　　贺涵依然坐在那，左手撑着下巴，右手三根手指捏着酒杯轻轻晃着，淡黄色的液体在里面悠悠荡漾。

　　很多人来酒吧就是为了艳遇，为了一夜情，季白想，这人还挺有猎艳的范儿的，不站起来走路的话看着很有迷惑性。嗳，不对，季白突然又想起来，好像自己就是他猎的那个“艳”。

　　这种身份叫什么来着？小情儿？伪装课程里没有扮演过的角色。

　　可以搜集一下素材。

　　勇敢的少年无所畏惧地走去跟金主说话。

　　“好喝吗？”修长柔软的手指点了点贺涵的酒杯。

　　贺涵摇摇头：“不好喝。”

　　“这是第三杯了。”

　　贺涵微微一笑，解释：“在等你。”

　　“等我下班？”

　　贺涵和蔼可亲的：“嗯，想送你回家。”

　　行吧，季白基本摸清了贺涵喝醉后的行为模式了，就是外表看着正常，但逻辑已经完全不是现实世界的那一种了。喝了两杯多开车？等着被警察抓吗？

　　贺涵的酒品还是挺好的，没有行为癫狂发酒疯之类的，只是走路身体太沉+逻辑不正常而已。不过这种状态倒是最方便问问题。

　　季白手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，问：“为什么选我？”

　　“第一眼看到就觉得，”贺涵看着他，“我想留下你，或者说，把你捡回家。”

　　“你……”季白偏着头，静静注视着贺涵。贺涵刚才说的那句话里，有某个词让他的灵魂微微颤栗起来。

　　是哪一个呢？季白细细想了一会儿，那个词是：捡回家。

　　季白咬住了下唇。

　　他很确定自己不像小动物，也不需要被谁捡回家，但是，为什么听到这个人说出这个词的时候，仿佛有一道风从心口吹过，呼吸轻微地滞住？

　　“我想喝酒。”季白突然说。

　　“要尝这个？”贺涵把自己手里的玛格丽塔递过去。

　　季白点头。

　　他喝了半杯，带柠檬味的涩，脑中晕眩起来。一种飘浮感。

　　“不好喝。”季白垂下眼睫。

　　他将杯沿的柠檬片用指尖拈下来，贴在手背上，鲜润的半透明质地，然后抬手咬了一口，酸味溢满了口腔，接着将剩下的酒喝完，涩味又中和了那股酸。

　　季白轻轻呼出一口气：“这样好一点。”

　　贺涵认真看着他：“它对你来说太烈了。” 

　　季白趴桌子上了。他下巴磕着自己的小臂，眯起眼睛盯着贺涵的侧脸：“我以前见过你吗？”

　　“可能。”

　　在时间无涯的缝隙中，兴许……在某一个节点相交过。

　　是初次见面，却又像是久别重逢。

　　吧台上的男歌手弹着吉他唱歌：

　　刻下永远一起

　　那样美丽的谣言

　　如果过去还值得眷恋

　　别太快冰释前嫌

　　谁甘心就这样彼此无挂也无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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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季白脑袋垫在胳膊上，偏过头来，软软地笑了一下：“嗳，要是捡回家的话，要做什么？”

　　贺涵想了想：“或许……”

　　季白弯了弯眼睛： “要养我吗？”

　　“会的。”

　　“会什么？”

　　“会养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