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被牢牢握着，阿诚不自觉抿紧了嘴唇，但是哥哥既然没有放手的意愿，他也就没有挣扎或者抗议。

　　出门之后，明楼才松开他的手。

　　停了下来，明楼出声问询：“生气了？”

　　阿诚还是很乖的，也没有发脾气，但明楼看得到他眼中闪烁的焰光。

　　“你不能动手。”明楼接着说道。

　　阿诚抬起眼睛：“你也听清他说的话了吧？”

　　“我知道他说了无礼的话，对此我也和你一样不高兴。但是，最好还是不要动手。你快成年了，应该可以做出更适当的处理。

　　“不动手，我心里不痛快。”

　　明楼的声音不紧不慢：“如果你那样做了，会真正惹下麻烦。”他伸手握住弟弟肩膀，让他回身去看，“那人走到别处去了，没有继续关注你，可见对你只是随意的兴趣，随嘴那么一说，而如果你动了手，这种随意的兴趣却很有可能转化成真正的兴趣。”

　　阿诚不解：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明楼摇摇头：“有些事你不了解，Alpha天性喜欢征服，对方越难搞越能够激发征服欲，很容易有这样一种倾向，非要让人听话不可，一定要驯服至乖顺。所以，我不希望你再额外地引人注意。没必要争一时之气，把一件本来转眼就能过的事闹大。会来这里的人，大多有头有脸，不好对付，如果对方没有真正的兴趣，那么能避则避，避不过了，才需要硬扛。你明白吗？”

　　阿诚叹一口气：“明白了。所以，真的很不喜欢Alpha。”

　　“也不喜欢我？”

　　“除了哥哥以外。”

　　四目相对，明楼在那双黑幽幽的眼睛里看到自己。

　　他松开钳握的动作，手掌转为平展，将对方肩头衣服上微起的褶皱抚平，徐徐说道：“这个社会存在一些无法改变的状况，年深日久。你不小了，而且还长得很好。所以即使你没有分化成Omega，也会在有些Alpha眼中成为狩猎目标。”

　　十六岁是一条线，弟弟还有两个月就满十六岁。一旦越过这条线，便不再只是个孩子。

　　明楼叹息了一声，声音带一些无奈：“有时候，我会希望把你关在家里，免受任何侵害。但这是不现实的，你不会开心。让你知道社会的阴暗面，是要你明白，不小心的后果会是什么。以后你也会持续遇到类似的状况，如果我不在你身边，记得一定要仔细分析情况，不要轻易做一些事情让自己陷入危险，好吗？”

　　“我不弱。”阿诚轻声说道。

　　明楼心知弟弟倔强，轻轻拍了拍他头顶，温和道：“我知道你不弱，不过历练太少，小心些总是没错的。武力是一方面，最重要还是多用脑。”过一会儿，又说，“今天跟你说教了这一大堆，嫌烦了吗？”

　　阿诚摇摇头：“我知道，这是你保护我的方式。”

　　“教导你是我的责任，不是吗？”

　　这句话让阿诚稍微愣了一下。最近好几次听到“责任”这个词，让人觉得有些古怪。明明不需要强调的时候，它会突然地冒出来。

　　这感觉不太好，仿佛是有意或者无意地在两人之间划出一条线的感觉。

　　这几年，哥哥一直陪着他，对待他就如同亲生手足一般，但随着十六岁的临近，隐隐约约似乎有了点分别。

　　比如刚才的对话，哥哥过去会说“这是我对你的爱”，现在则置换成了“这是我对你的责任”。

　　上一回他闹腾了一会，让哥哥改了口。但这一回却不会闹了，心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不安。

　　他想，你为什么……要跟我划线呢？

　　这天晚上，阿诚做了个噩梦，这一天的见闻对小孩子终究是刺激了些。惊醒之后，就有点睡不着了。

　　在黑暗中睁着眼睛躺了一阵之后，他穿着单薄的睡衣下了楼。

　　害怕的时候，第一时间总是要找哥哥的。

　　打开房门进去，走到床边，拉开被子，像一条小鱼一般，他滑进了哥哥怀里。

　　明楼迷迷糊糊中觉得胸口似乎多了一点重量，但不是叫人不适的一种，一股好闻的气味从柔软的身体上发散出来，弥散到呼吸之间，又甜又香，让人想要咬上一口。

　　他这么想着，便就凭着本能这么做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