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唇上的伤没法掩饰,明诚也没打算掩饰,依旧照常做事。
明楼既然敢这么做,那就是估计到了后果的,那他又何必太费心。
政府办公厅的人都知道他的名声,看到了便会猜到是怎么回事,根本不会有人来问他。
那些人顶多就是在茶水间里窃窃私语,各种传播八卦小道,将他说得种种不堪。
翻来覆去也无非就是那些话,一点新意都无。
他没心理会那个,每日的事根本做不完。经济司的现行事务关乎普通百姓的经济民生,十分要紧,不能轻忽。
他肩上担子重,有很多文件明楼根本看都不看,直接要他评定审核签字。
明楼只抛给他一句:“我的签字,不要告诉我你不会。”
他自然会写明楼的字。
他以前连话都说不清楚,一个字都不认得,更不用提会写,明楼不仅给了他机会,让他同明台一道读书,自己也经常教他们。
明台贪玩,常常写不了几个字便跑出去玩,剩下明诚,明楼也依然教他。
笔要如何握,字要如何稳,明楼不仅言传,而且身教。
他最先会写的,便是明楼的名字。他央明楼先教他这个。
那时他身量小,明楼常将他放在膝上,握着他的手在纸上一笔笔写来,到后来,整张纸上都是明楼的名字。
他不敢写得不好,亦不敢写得太好。
写得不好,明楼会失望。写得太好,明楼便不用再教他。
到后来,他会写很多字了。且能写得行云流水一般,优美清隽。
但写得最好的,还是那最初学会的两个字。
在幼年时,是因为孺慕的心思,将这两个字反复书写。
等到读中学明白自己的心意后,却是写得更多了。
倒也不是刻意,只是有时候偶或失神,不经意写了起来。
好像在诉说着什么不好言语的秘密。
仿佛旧日时光仍在。回转头,便是那个人的脸。问上什么,便有人微笑以答。
他的书写习惯是明楼带出来的,写这两个字自然与明楼本人十分相像。
一般的文件都是在他手头上处理的,只有较为重要的,才要送到明楼那里。
都是些经济上面的文件,明楼在这点上倒对他十分放心,似乎料定了他不会做有损民生的事情。乐得为自己卸些负担。
忙了一个多钟头,自行处理了一些文件,只送了一份去明楼办公室,问:“华兴银行官股试图改为中储股份?”
明楼根本不看,只说:“你看着办。”
这是很普通的一句话,但明诚却从中嗅出些不寻常的信息。
虽然明楼一切如常,好像什么都没发生,但他说话的声音缓慢轻柔,他一般说这句时可并非如此。感觉上,他像是在克制,克制着焦虑的心情。跟一个多小时前的状态完全不同。
什么事情……能让像明楼这样的人烦忧若此?
他凝视明楼,看到明楼视线偶或飘往桌面上的相框,心里便有了几分底,是家人。
那么,是明镜还是明台?
他随口扯了个谎:“前几日我去银行拿文件时遇到了令姐。”
“怎么?你跟她说话了?”
“没有,隔着几个人,她并没认出我来。我看她行色匆匆,也就没有上前打扰。”
明楼随口应了声,并不多么放在心上。
明诚便知道了,问题出在明台身上。
他没有多待,只拿走了明楼桌上的杯子,出了办公室,走向茶水间。一边走,一边思考着事态。
据他所知,明台前几天赴港,现在应该在香港大学就读。大学那样单纯的环境,能出什么事情?令得明楼几乎是坐立不安。
除非,明台现在根本不在学校,落到了谁手里。
这样大费周章,会是明楼的政敌吗?
看明楼表现,却也不像。若是政敌出手,明楼自然早想尽办法,去营救明台出来。
明楼按兵不动,只是焦虑,便意味着他还在犹疑,到底要不要救明台。
能让他犹疑,意味着明台暂时没有生命危险。但他仍不想让明台待在那里。
这说明他熟悉带走明台的人的心性,知道即使暂时无害,久了仍将危及明台。
汪伪和日方现在依仗着明楼,还要用他尽心做事,当不至于这样得罪明楼。如此说的话,明楼这样熟悉的人,难道……是他暗里的同僚?
中共?不可能,中共的行事风格并非如此。那么,便应该是中统或者军统。
中统或者军统有人带走了明台。
他们能用明台做什么?作为牵制明楼的人质吗?
不,若仅仅是这样,明楼不会这样忧心。毕竟,只要不叛变,人质并无危险。
所以,军统或者中统应该是要用明台做些别的事情。而这事情在一段时间以后是会让明台陷入危险的。
进了茶水间,明诚并没有续咖啡。而是将杯子洗净,往里面放了几朵茉莉花苞并一点枸杞芽,用沸水泡开。又另外用个杯子盛了凉开水,倒一点蜂蜜进去。调匀了之后,倒入明楼杯子里。都是些清心宁神降火的东西。
他将茶端回去。
明楼问:“怎么不是咖啡?”
明诚说:“最近事多,有点心烦,便有人告诉我喝这个茶,能清心养气。我想您事情也多,就多泡了点给您试试。”
明楼嗯了一声,接了过去。
明诚并没多说什么。像明楼这样的人,对身边的一切都敏感无比,绝不会喜欢有人随意刺探。他已经提过了明镜,便断断不能再提明台。
他虽然大致料想出发生了什么,但并不能去干涉。交浅言深是大忌,只会让明楼对他猜忌。
明楼的犹疑,预示着最终这事可能就是忍下来。
明楼是能忍之人,纵然他绝不愿意,亦会逼迫自己接受。
而他虽然猜得出明楼的无奈,预料得到明楼的隐忍,但却是不能多说半句的。只能以清茶一杯,聊以相慰。
明楼在桌案上以手撑住额头,依旧陷入了沉思之中。
明诚并不扰他,只是深深望他一眼,走了出去,轻轻带上了房门。
惟愿……他早些想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