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谭宗明话说出口,就像现了形的钉子,又锐又硬,赵启平一下子愣住了,都忘了要反驳。
看在谭宗明眼里,这就是承认了的意思。
——你连辩解一下都不愿意么?
谭宗明想要这么质问,但最终他还是把话咽了回去。已经够可悲了,干嘛还要追根究底让自己更可悲呢?
他们站在茶室的走廊上,一层薄薄的昏黄的光里,人仿佛蒙在雾里,失了真,像一段过时的胶片电影。
赵启平的沉默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在谭宗明心里,他觉得赵启平多少是有些喜欢他的,跟他在一起多少是感到快乐的,现在看来,全是自己痴人说梦。
自尊被无情凌迟,便越加想要找补点什么回来,谭宗明下意识地口不择言,他冷笑了一声:“你以为自己很清高?还不是在床上张开腿让我操,骚浪的劲儿连会所里的公主少爷都自愧不如。”
赵启平回了神,表情冷下去,声音清晰地问:“你是这么想的?”
谭宗明知道自己的说法很没有道理,但当下他不想管住自己的嘴。他已经憋屈得够久了,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呢,何况他从来不是什么泥人。
就像图穷匕见一样, 谭宗明继续说下去:“架子端得那么高,好像多稀罕似的,其实有什么稀罕的?操起来还不也就那样。”
他牢牢盯着赵启平,说得一字一句,仿佛非如此才能解恨,才能占那么一点上风。
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,也是最后一次。
季节是冬天,很冷,但更冷的是心里,谭宗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道大门的。
他找了边浩,昏天黑地地玩了一场。
边浩说:“你瞅你这样,满脸的欲求不满、求而不得。”
谭宗明怼回去:“求而不得个P。”
边浩一扯嘴角:“脏话都说上了,还说不是求而不得?安啦,男人、女人,还不就那么回事。我帮你安排节目,包你乐不思蜀。明天起来,甩掉包袱,又是新的一天。”
第二天早上醒来,坐在床边上抽烟,谭宗明下了决定,该结束了。
他在赵启平面前已经变得太不像样子,何苦还要继续折腾?不如干脆放过自己,回归无挂无碍的人生。
八个月一场梦,到如今,也该是梦醒的时候了。
下一个周末,谭宗明约了赵启平见面,语气淡漠,简明扼要。
赵启平简要地回复了好。
聪明人就是这点好,他想,赵启平应该是明白他的来意的。
谭宗明提前了一些时候到小区,意外地在外面看到了赵启平。
绿色的灌木丛边上,赵启平在喂几只流浪猫。赵启平蹲下来跟小猫们平齐,微笑着跟它们说话,表情温柔,动作耐心,好像它们听得懂似的。
谭宗明怔怔地看了很久。赵启平就像是一道蛊,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心动。
过了一段时间之后,他终究让自己恢复了冷静。不管赵启平多么美好,多么可爱,不变的是,赵启平不会属于他。
既然看清了这一点,那么,他不会再作茧自缚,自我折磨。
何必要强求呢?假如只能一遍遍地品尝苦果。
谭宗明远远地看着赵启平结束了喂食,走上楼去,稍过了一会儿,才也走上去。
进了门,气氛客气有礼,好像他们之间根本没发生过那一场冷至冰点的吵架。都是体面人,所以终局也要做成得体的样子。
没有多话,按部就班地办完了事,做得倒是酣畅淋漓,毫无芥蒂似的。他们这方面的相性从来没有任何问题,相合得几乎要溢出来。
做完了,赵启平去洗澡,谭宗明坐在床边,把思绪又理了一遍。
吵架的时候他把对方贬到极处,似乎赵启平跟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。但是,怎么可能一样呢?即使冷心了再冷心,面对不穿衣服的赵启平,血就不由自主地热起来,想要一口口地吞了他,甚至咬死他。
要离开,不无遗憾。不过,并非无法克服。
赵启平从浴室出来,谭宗明不自觉以欣赏的眼光看着他。即使穿最简单的衣服,头发湿漉漉的赵启平看起来就是这么可爱,水葱似的,让人想亲亲他、抱抱他。
谭宗明叹了一口气,平心静气地说:“我们到此为止吧。”
赵启平的声音一样云淡风轻:“这样吗?行啊。”
带上门,谭宗明离开了赵启平的公寓。
总有忘却的一天。人类是这么健忘的生物。而且,他有很多别的选择。
读完MBA,谭宗明去美国发展分公司,没再跟赵启平有任何联系。回国后,依然在上海,但偌大的上海,两个人要毫无准备地碰面,是件何其困难的事情。赵启平这个人完完全全地从他生命中消失了,就像不曾存在一样。
十年之后,安迪的提议让赵启平再一次进入他的眼帘。
打发走了辛羽的谭宗明慢慢吸着雪茄。或许是记忆太好的缘故,这段陈年旧事他并没有忘,尘封的往事像水里的气泡咕嘟嘟地往外冒,连最细微的细枝末节都历历在目。
这一次,估计是得再见的。晟煊为了做公益和打牌子,往市内的几家大医院都赠送了数套医疗设备。即使赵启平不爱干这事,医院的院长也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,投桃报李是基本准则。人生在世,就是在人际关系里打转,你可以边缘化,但不可能完全脱离它。
果不其然,两天之后,安迪告诉他,赵启平同意了。
谭宗明简单地点了点头,似乎不以为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