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呀！太漂亮了，我喜欢这个！”汪曼春收到礼物之后爱不释手。她抱住自己的男友，在他脸上结结实实亲了一口。

　　明楼微笑地看着她。

　　他喜欢她的活力，这种对什么东西都兴致勃勃的样子，所以，不介意做一些让她高兴的事情。

　　不过，他并没有顺势回吻她。

　　不是出于矜持，而是因为，没有那种欲望。

　　他们有过试探性的吻，在稍微碰过她的唇膏之后，就没再做尝试。

　　没有太多的激越，也没有更进一步的想法。

　　彼此都还很年轻，以后的日子还很长，不急在这么一时半会，他是这样想的。

　　毕竟，他从来不是冲动的人。周围的朋友经常说他太过老成，简直像个三十岁往上的人。

　　为了庆生，汪曼春找了一大群朋友一起出来玩。

　　去了家夜总会，吃东西、划拳、喝酒、跳舞，热热闹闹。

　　汪曼春有用不完的精力，人群里数她声音最大。

　　一直是这样，神气十足，得意洋洋。很少有人能够像她这样，那种肆无忌惮的理所当然。

　　汪曼春的一群朋友也很能闹，不知不觉间，就灌了不少酒进去。

　　等到结束了聚会回到在南京的居所，已经过了12点。

　　开了门，便能隐隐闻到海带汤的味道从厨房传出来，有人已经静默地立在门口，伸出手来，习惯且小心地帮他脱了外套。

　　当然不可能是别的什么人。

　　那个遍体鳞伤的被他裹在衣服里带回来的孩子，这几年来，几乎陪伴他度过所有的时光。快乐与不快乐的时候，他都在。无论与他说什么，他都爱听。

　　只一点，跟他说过几次按时睡觉，不必非得等他。然而没有一次奏效。

　　简直拿他没有办法。

　　明诚刚来明家的时候惊惧戒备，一个人根本无法安枕。

　　他习惯了睡地上，骤然有了床睡便总要做噩梦。

　　养母是不让他睡床的，一旦发现便是一顿狠打。

　　明楼便带他一起睡。每当他做噩梦的时候，便把他笼进怀里。被虐待过甚的身体轻轻软软，像是随时都会消失在人间的痕迹。

　　明诚平时不会哭，仿佛没有泪腺一般，但在梦里却会不断地流泪。明楼会抱着他，用不会诉诸他人的温柔声气耐心安抚，直到他终于在自己的怀抱里找到安然，喃喃地唤着哥哥重新入睡。

　　不知不觉间，这豆芽似的小人便一天天长大了。

　　大姐有时候逗他，问他可有喜欢的人了。

　　明诚一面低头包饺子，一面抬头看自家哥哥一眼，不假思索地答：“我喜欢哥哥。”

　　大姐不由得笑了，可见还是个孩子，根本不懂这话里的意味，说起这样事跟明台说喜欢巧克力没什么两样。

　　明楼没掺合进去，但心里差不多是同样想法。

　　弟弟的恋爱压根没有生根发芽的机会，所有的情书全都上交给了他。

　　他屋里有个大箱子，里面层层叠叠压着弟弟收到的情书。

　　弟弟虽然已经渐渐长大成一个纤细秀丽的少年，但在男女心思上面，却不曾增长半分。

　　或许是日日在眼前看着，并没有清晰地察觉对方成长的痕迹。那一天汪曼春惊叹他模样出挑，明楼才凝神看了一下，然后发现出挑这个词说的毫不夸张。

　　样貌无可挑剔到这般程度，收到再多的情书也是不足为奇的。

　　夜色深黑，寒夜冷寂，不知要走多长，或然一生都走不出去。但家里是总亮着灯的，推开了门，便能走进光明里。

　　夜灯将弟弟秀丽的面容渡上一层薄薄的柔光，漆黑的眼中映着一片深深浅浅的光影，是属于家的温暖。

　　他穿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衫搭配咖啡色缎制马甲，都是很柔软的质地，从V型的毛衫领口里面，蜿蜒出一点细薄的锁骨，像浅浅的承器。

　　一手将大衣挂在臂弯上，另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了明楼，他轻轻问道：“大哥，今天喝得有点多？”

　　“没事，稍微多喝了一点。倒是你，这么晚还不睡，仔细明天起不了床。”

　　明诚扶着他往里走，口中道：“我不困，而且，明天也不会迟到。”

　　头脑昏沉，身体沉重，明楼让自己栽进了床里。一双柔韧而修长的手轻轻帮他脱掉了鞋袜，放到一边，然后拉上了被子。

　　明诚走出去，打了盆水进来。

　　将毛巾浸透了热水，再绞干、铺平，他开始帮明楼擦脸。

　　动作足够轻柔，也足够细致，额头、鬓角、下巴都一一小心擦过。

　　“大哥，是不是有什么烦恼的事？”明诚起身，将毛巾重新洗了一道：“如果大哥不想，便不会叫自己喝醉。”

　　明楼很擅长打太极忽悠的功夫，但他不想敷衍眼前的弟弟。

　　如果有人时刻把你放在心上，细致地体察旁人不会觉察的种种，那么，无论如何，你不会希望轻忽地对待他。

　　“这一趟来南京，除了进修之外，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。具体的不好多说，但的确稍微有一些问题存在。”

　　明诚静静听了，接着继续帮哥哥净手，擦过左手之后，接着右手。

　　他说：“大哥，晚安。”

　　明楼说话的方式让他意识到，这是个不好说明的问题，所以，他口舌如簧的哥哥在尽力考虑着措辞。

　　不希望让他有一点点为难。

　　如果不能说，那就不要说。

　　他走出去，到厨房去查看小火煨着的醒酒汤。

　　小砂锅里是一罐乳白色的汤汁，炖软了的海带，鲜嫩的牛肉，白色的蒜末衬着一点红色切成丝的辣椒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。

　　要熬煮一晚，明早再盛出来，青菜和调料都要等到那时再下，以免散了鲜味。

　　早餐先喝了这个，便不至于会头痛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