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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天是周日,无需去学校,明楼带两个弟弟在园子里玩雪。
虽然是冬天,园子里也并不是一片萧瑟,有梅花在枝头挂着花苞,粉红鲜润。树枝也被雪包裹住,被阳光一照雪光莹莹闪闪发光。风吹来,抖落枝头的积雪,雪花簌簌,隐隐散落美妙的音符。
在明台这里,这也就是一次普通的玩耍,而明诚却是生平第一次。以往虽也见过雪,但哪有出来玩的时间,不可能被允许的。所以昨晚发现下雪时,他在窗前看着就很着迷了。
有明台在就必然是安静不了的,他太喜欢打雪仗了,飞跑个不停,团了许多雪球出来做炮弹,四面出击。像是突然得了赦免似的,平时不能打的哥哥现在是可以尽情投掷的,不要太有趣,他咯咯咯笑个不住。
他现在已经非常喜欢明诚了。小哥哥来家里后,不仅能陪他玩儿,做好吃的东西,连哥哥都变得没那么严厉了,都能被打了呢。
明诚的性子比明台静得多,这会儿也被冰雪世界迷住了。太阳光芒四射,普照万物,眼前所见的一切都银光闪闪,散发出微笑般的光泽,这是他看过最美的世界了。还有好闻的清新的雪的味道,空气这样净洁。雪球飞来飞去,是这么愉快的体验。
明楼望着眼前的情景。
只是看着便觉得欢喜,几至于溺爱的心情。
阳光融融,令人觉着活着是件多么好的事情。
世界纵然喧嚣杂乱,总有这一隅的现世安稳。
阿诚细心地做了一个雪人出来,捏了身体、双手还有头,加上了五官,又把自己的小围巾围到了它脖子上。
那真是一个漂亮的雪人,白白胖胖的,系着色泽鲜艳的红色围巾。像是一个可爱的生命。
阿诚凝视着它,两只乌黑的大眼睛中流露出沉静的神色,伸出手指慢慢地、轻轻地抚摸它的脸,小声嘀咕道:“像是我的孩子一样。”然后,温柔地在它嘴上亲了一下。
可爱的孩子,像玲珑的、水做的宝石。
过于可爱的似乎便不能长留。过了一个月,学校放了寒假,然后,就是新年。刚过完年,阿诚就生了喉炎,一开始也还好,只有些喘,过了两天却症状加重了。尤其是晚上喘得厉害,呼吸急促,喘不过气来。
躺在床上,他心里是很害怕的。
虽然按照医嘱静养和吃药,但似乎没有好的迹象。很难受也很辛苦,呼吸都成为一件费劲的事情。
如果没法好好呼吸,人是活不下去的。这是基本的常识。
“我会死吗?”想过这个问题,也很想问询出来,但最后还是没有问。
哥哥看起来很有些憔悴,下巴青青的一圈。如果问出来的话,哥哥会难过。
真的很害怕从这个世界消失,那样就不可能再跟哥哥见面。
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。除了镇定些不要叫人担心还能怎么做呢?
他并不咳嗽,只是呼吸困难。严重的时候,小胸脯吃力地喘着气,喘息声叫人惊心。
但他既不哭,也不抱怨,安安静静静。
这其实是明楼比较担心的地方,这孩子太倔强,那样擅长忍耐。
白日里情况好一些,他仍旧基本守在床前寸步不离。眀家有三个老妈子、一个丫鬟,是不缺人手看护的,但人与人、心与心毕竟不同,还是自己护理才能安心一点。再者,阿诚这个样子,他也没有心思去做旁的事情。
命运如此无常,毫无预兆地给过他安恬的幸福,在下一刻夺走也不是多意外的事情。一切都在显出一种危险的可能,他无法不往那个可怕的方向去想。
有天夜里做了个梦。阿诚突然声音清晰地开口说道:“对不起,哥哥,我不能再陪着你啦。”他在他嘴上亲了一下,然后就安静地躺着不再动了,唇上挂着一点微笑。明楼伸手摸过去,那小小的身体已经渐渐凉了。
梦醒后,在一片昏暗的环境中,那种感觉简直无比惊惧。
幸而,对方体温仍在,只是场梦而已。
他起身打算去倒杯水喝,一只薄薄软软的手忽而拉住了他的衣角,声音微弱,要俯身下去才能听清对方喃喃的声音:“哥哥,陪陪我……”这话他在白天是从来不说的,只在睡迷糊的时候才出了口。
像被什么紧紧拽着心一般,明楼过了一会儿才能开口说话,他说:“哥哥永远陪着你。”
后一天夜里是最凶险的时候,阿诚的呼吸发生了痉挛,嘴唇的颜色也由偏白变成了泛紫。有什么梗住了他的喉咙,他基本无法呼吸了。
看起来这是被痰窒住了,要心肺收缩咳出来才行,但似乎做不到的样子。
明楼想了个土办法,低下头再三地去吸,总算是把它吸了出来。
这场危机接着又持续了五天,最后终究退去。
春日从窗外照进来,那么耀眼。明媚的日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