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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122)对质

  “没有关系。”汪曼春声音迅速由之前的阴冷转为温良:“只是一点擦伤。”

  “那也要仔细注意。”明楼柔声道:“知道你一向要强,但身体是自己的,还是要好好对待,别太不放在心上。”

  汪曼春心里一甜,说:“我知道的,师哥。”

  “我听说你这次有大收获?”

  “不错。”汪曼春点点头,“我拿到了第二战区重庆方的最新部署情报。”

  “兵力部署?”明楼追问,“情报来源可靠吗?”

  “非常可靠。”汪曼春自信道,“这一次,我们挖出了中统上海站站长天戈和三枚暗子。在天戈那里找到交接指令后,一路追查下来,找到两份真假情报,经过甄别才得到真件。这次行动中中统四人尽皆伏诛。”

  明楼略一思忖,说道:“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问题?”

  “没有问题。”汪曼春坚定道,“第一无人区刚被炸毁,他们正好利用现在混乱的局势,瞒天过海传送信息。”

  明楼点点头,微笑道:“这样的话,我就放心了。”

 

  说完这些,明楼这才将目光转到明诚身上。明诚眼眶下面现出淡淡的青色阴影,下巴尖尖的,憔悴和疲惫从安静的五官中隐隐地透出来。只一对眼珠子仍是黑幽幽的,似有一层透明的膜将它与外界孑然分隔开来,里面是寂然摇曳的烛焰。

  明楼没有立刻开口说话,只是盯着他。不动如山,只在眼睛里酝酿风暴。

  是愤怒,但不是汪曼春以为的愤怒。

  双方目光交接,似有一柄薄薄的锋刃,静寂而缓慢地刺入灵魂。

  他大胆僭越,行了这场惊天之计,将本该是别人去承担的苦和罪由自己承受下来。明楼本该要责难,却无从说起。手段这样玲珑,乾坤就此折转,一切如许完美。站在长官的立场,或许还该嘉奖他的算计。

  可是,他自己呢?

  这场布局孤注一掷的执拗,又破釜沉舟的斩截。触白刃,冒流矢,义不反顾,计不旋踵。

  如楞严经所云,存情则堕,继而起惑造业,受生死之苦。

  这样的计策没有多么出奇,旁人不是想不到,只不过不会去做。

  明知是万劫不复,依旧义不容辞。

  岂曰无衣?与子同泽。

 

  他被镣铐锁着,束缚在宽大刑椅上,细瘦的身体显得微渺,仿佛随时会消弭活着的声息。

  明楼默默地看着他,以视线徐徐描摹他的眼眉、鼻梁、嘴唇,看了很久。

  这个人,自己是没法跟他细水长流的。革|命是暴动,是一个阶级推翻一个阶级的暴烈的行动。高山流水被炸断,缺口分明,山洪破堤爆发,一发不可收拾。

  在小报杜撰的艳色文章里,这样写道:他想掐死他,然后再吻活他。一口一口地咬,咬到鲜血淋漓。最好是能剥了皮,拆了骨,完全吞进去。全然归属,彻底锁藏,无需再见天日。

  这些本来全是臆想的妄言,现在却成了真实的心思。

  锋刃之所以为刀,是因为其利和锐。但如此过甚地使用,怎么会没有崩裂断折的一天?

  他这样行事,便是做了最坏的打算。纵然能活着,身心也要遭受巨大折磨。

 

  明楼终于开口问道:“为什么?”戏台已经搭好,他得将这场戏演下去。

  这场对质戏的目的,是为了将明诚陷害他的缘由讲说分明,把漏洞堵好,逻辑圆满,以使得他可以进一步撇清。所以,少不得要说一些冷血的措辞,也要听一些残酷的言语。

  明诚偏头朝他一笑,嘴角微翘,口气带一丝淡漠的蔑然:“你不知道吗?”

  这个笑冷冷清清,是个无情无义的样子,但鹿眼眼角挑出一点浅浅的弧度,却正是四个字的写照:人面桃花。

  汪曼春目光冷厉地旁观。有这样一张脸,无怪乎会令人亢奋,想要做些龌蹉事情。

  明楼不咸不淡道:“说清楚。”

  明诚抬眼看向他,语气冰冷:“你让我恶心。”

  明楼一挑眉毛,问道:“为什么?所有的一切都是出自你的自愿,而且我自问对你并不差。”

  “所谓的自愿,不过是因为我知道无法避开罢了。而且,那也是接近你、获取你信任最好的机会。”明诚别开目光,冷冷道,“每一次和你做,都是煎熬和耻辱。我只能告诉自己,必须忍着。”

  “是么?难为你忍了这么久。”明楼语气中带出一丝讽嘲,“人通常不会关注一只狗在想什么,所以,我的确是一直忽略了你的心情。”他语气转为肃冷,“不过,以你中统特务的身份,难道只为了个人感受,就这样陷害我?”

  “你高估了自己,我不会因私废公。将毒蛇的料用在你身上,本质的原因是,你不够听话,不好控制,可用程度低于预期,我能利用你做的事情太少。所以,我需要换个上司。毒蛇的几次大行动,信息是如何流出去的,至今都没查清楚。但巧得很,那几次信息你刚好都是知道的,因此,我只需要稍做文章,就能将日伪的目光引到你身上。”

  明楼点点头,脸色平静,目光森寒,缓缓说道:“原来如此。可惜,藤田先生并不像你想的那么轻信。你一意算人,最终反而害己,也算因果有报。”他转向汪曼春道,“曼春,我请你帮我一个忙。”

  汪曼春应声道:“师哥,你想要我做什么?”她言语顺从,心中却在暗想:师哥已经知道此人如何恶形恶状,总不至于还想让我放过他吧?

  明楼字字冷戾:“我希望,尽快将此人正法。他活着一天,就会提醒我一天,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误。”

  汪曼春心底一松,保证道:“师哥放心,我会尽力掏出他嘴里的东西。等他毫无价值时,就立刻处以枪决。”

  明楼一颔首,轻抚汪曼春肩膀,道:“好,一切就交给你了。”

 

  明楼快步走出了监房,没有回头。

  他厌恶自己,从来没有如此地厌恶自己。

  但他只能咬牙熬住。

  无论怎么痛苦,都要保护好自己。

  光明就在黑暗背后。总有蓦然回首之日。

  以他的立场,他无法要求汪曼春手下留情,只能请求她速杀了断。因为,时间拖得越久,明诚要受的罪就越多。汪曼春闲暇时都能用无辜平民发泄,又怎么会放过他?

  沉重的身体浸满了铁锈的气息,他脑海中不断跳动着那封信的每一个字,在事情反转后,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封信。

  那一天,他指引76号的人搜遍了明诚的办公室,事无巨细地告诉他们哪里存疑,哪里可能藏匿。

  在如意料中一般找到东西后,藤田允许他回家。

  大姐得知情况后又惊又怒,将明诚骂得狗血淋头。

  他不能去辩,只是沉默地回到书房,掏出烟盒,想抽一根烟。

  这些生活琐事都由明诚置办,这盒烟也不例外。

  他长久地摩挲着烟盒,上面印着的美女图像巧笑嫣然,似是冰冷的讽刺。

  摩挲得久了,指腹上隐隐觉出了盒子里一种微妙的差别。差异太过微小了,若非无数次的摩挲,根本无法察觉。

  他将烟盒拆开,在夹层里发现一张折叠细致的纸,慢慢展开来,是一封短信:

 

  很抱歉,将事情变成这样。但我有足够的理由。

  并不是逞能,只是在反复考虑之后,觉得我是更适合的人。

  原定的棋子因为跟你的关系,曝光后会令你陷入不利的境地。即使你能撇清,也从此难以再有所作为。

  更为致命的是,他知道的多了些。我们不能保证他在神智不清的情况下仍旧能保守秘密,是不是?

  你愿意冒险,但我不愿。我要改变它。


  我不想骗你,但亦不能说出,因为在我推测中,你应该不会同意。

  有恨我的人,只是一直没有出手的机会。一旦机会来临,必然不会放过。

  但是,是值得的。

  只是要吃些苦,不是不能忍耐。

  我不贪生,却也不想死,因为我想活在有你的世界。

  所以,不必担心,我会尽力活下来。在被枪决的时候,有些文章可做。

  至于你这一边,你有丰富的经验,应该不用我多说什么。

  做该做的事情,无需留情。既然要站在对立面上,就要站得稳些,尽可冷血。

  这样,你会更安全。


  新年过了,糟糕的日子又过去了一年。我们正在越来越接近你推算的那个截点。

  我希望能伴你更多的时间,期待能陪你一起看到那一天,可惜,要暂时打上休止的符号。

  在报上看过朱生豪先生的一句话: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,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,像流星的光辉,照耀疲惫的梦寐,永远存一个安慰,纵然在别离的时候。

  深以为然。

  黑夜不会永远,黎明总会到来。

  对不起,我爱你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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