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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111)

  明台觉得自己好惨。

  阿香不在家,所有的家务都由他包干。所以,第二天,他看到一张白色的床单理所当然地躺在脏衣篮里等着一起清洗。

  明台无语问天。

  他不是阿香那种黄花大闺女啥都不懂,他很熟悉那种特有的味道,销金窟温柔乡里常年缠绕的味儿。

  瞪着不知羞地团在脏衣服上的床单,他很想问已经上班去的大哥一句:“难道你以为我会非常愉快地把它当脏衣服一起洗了吗?”

  不过想必问了也白问,大哥估计会厚颜来一句:“是的/没错/就是这样。”答案ABC里都不可能出现正面的。

  瞪了好一会儿,无奈被嫌弃的床单不会说话,他的目光就算能再怨念也无济于事。

  明台把衣服和床单都泡进盆里。

  仿佛泡出了一室喘息的声音,甘美而潮湿。

  明台悲鸣:还能不能好了?

 

  他的厄运显然还没有结束,明楼在报纸上散布他花天酒地醉生梦死的消息,让刚从苏州回来的明镜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他被港大开除的消息。

  明镜痛心不已,由明楼执行家法,给了他一顿板子。

  明楼打得结结实实,明台嚎得实心实意,打完了之后很自然的,除了在家里将养别无他法。

  他并不知道,明楼这番做为其实是为着他好。出了大事故之后,特高课和76号必然大肆展开行动,明楼决定全体静默。但明台的性子岂是静默得下来的?只得让他皮肉精神都受些苦好好磨磨他了。

 

  明诚在明楼办公室里私下对明台的遭遇表示同情。

  明楼淡淡问:“你来替他?”

  明诚微微翘起嘴角,说:“最好别轻易尝试。”

  明楼一时没回神:“为什么?”

  明诚提示道:“鞭打的时候,你希望我喊疼还是不喊疼?”

  略微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,撑不住了说疼,以及硬撑着忍疼,无论是哪种都很糟糕的样子。

  明楼意味深长地看着他:“你总想得这么多。”

  明诚没有接这句话,转而问道:“我要去海关查税,顺带扣两条烟下来,过几天找个机会送给明台?”

  这句问话的意思是:是否要开始对明台展开转变行动?

  香烟是军统高层和汪伪勾结走私的紧俏商品,明台眼里揉不进这样的沙子。

  明楼“唔”了一声,说:“可以。”

 

  出了门,明诚微微叹了口气。

  不是他想得多,而是,那些本来就是发生过的事。

  东方人面孔在异邦是稀少的,如果再长得略微像样点,就更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。

  以苏联人的体型,他怎么看都会被归入柔弱一类,软弱可欺的那一种。外形赋予他的伪装是柄双刃剑。在方便任务之余,也会引来一些额外的东西。

  人类心底都潜藏着罪恶的黑暗的东西,只等待一个契机来引发。

  他经常成为那个引子。

  被用得最多的工具是皮带,因为简单易得。

  有些人喜欢他喊疼,有些人不喜欢。

  有一次,他甚至遇到了一个这方面的行家,试图“打破”他。

  是的,他知道这个术语,打破然后再重建什么的,顺利完成的话就会将对方奉为主人一心一意地服从。

  不过,当然没有以后了,那个人很快就死了。

  他摇了摇头,甩开突然涌上来的回忆,脚步一贯的轻盈明快。

  都过去了。

 

  偶然在路上遇到了前原佳彦,前原约他去家里吃饺子。

  以他的交际功夫,结识了人后这些天,刻意用心之下,当然早已跟人混熟。

  前原是个地地道道的饺子迷,饭厅里面,一张长桌子上摆着七口小锅。小到什么程度?只能煮得下一两只饺子。小锅一字排开,个个里面滚水咕嘟。

  前原的习惯是:饭厅里还摆一张流理台,厨师的案板就搁在上面。厨师边做,饺子边下,每口锅里下一个。饺子一煮好,就有仆从盛起来给他。所以,始终有新鲜饺子,且不用等。

  前原笑问:“我这法子怎么样?”

  明诚叹道:“这吃食一道也整得像个小世界。”

  前原问:“繁琐了?”

  明诚摇摇头:“你需要的,那就不叫繁琐,而叫适可。”他尝了尝饺子,说:“味道挺好,皮还能再薄点。”

  前原审视了一下饺子皮,判断道:“皮再薄的话,就该破了。”

  明诚笑了笑,说:“不会。”他转头问前原:“要不要打个赌?”

  前原饶有兴味:“赌什么?”

  明诚朝着他微微一笑,面上一派无害神情:“赌个小的吧。输了的人,就说件自己知道的逸闻好了。”

 

  明诚走到厨师的位置去,玻璃般的指尖轻轻捏起一张面皮,用擀面杖略做加工。

  接着,面皮躺进纤薄的手心上,充填进鲜嫩肥美的馅料,指尖微动几下,被捏成好看的形状。

  下了锅去,再捞起时,果然没破。而且饺子皮晶莹剔透,隐隐能看到里面鲜美的馅。咬一口下去,汁水淌出来。

  前原啧啧赞道:“原来这样也行。”

  他叫厨师依样再做几个,却怎么都不成了,下锅后撑不过去。

  问明诚时,明诚但笑不语,只说:“秘密。”

 

  依照赌约,前原得讲一则逸闻。

  他想了想,说:“这件事对你来说,是一个秘密。不过,她既然已经死了,倒是可以说了。”

  明诚静静听着。

  前原说:“南田洋子……其实是中国人。”

  明诚适度地表现出惊讶的样子:“中国人?”

  前原解释道:“首先,她的姓就有问题。我国的姓氏中有南和田姓,却从没有将这两个姓氏连在一起的。中文发音是没什么问题,但以日语来发音就很拗口。这是个生造出来的姓氏。她其实是个出生在上海的中国女子,小时候被人有目的地收养,起了个日文名字,然后送到间谍学校学习,毕业后再重返中国,展开工作。”

  之后的事情,便是军统记录在案的了。她以失学青年的身份混进汤山温泉招待所当招待员,搭上南京军政大员戴季陶、名士黄浚,窃取机密情报,且策划了两次谋杀蒋的行动。从南京老虎桥中央监狱逃出后,又在上海滩混得风生水起,是戴笠黑名单上始终想除掉却一直除不掉的硬骨头。

  前原露出回忆神色:“十四年前,我在神户见过她一面。”

  那是1926年。

  17岁的少女在一棵树上,坐在树枝上面,轻轻晃着两条腿。模样足够娇憨,瞳孔深处却是一片冷色。平常人看不出来,但前原一向见微知著。

  她说:“呐,帮我把帽子捡起来。”是少女说话的声音和态度,眼神也是与年龄相称的天真。

  前原心里已有七八分把握她来自什么地方,附近的神户间谍学校。

  他礼貌地帮她捡起帽子递过去,然后走开,再不回头。

  从那里出来的人已经不能归为人类,个个吃人不吐骨头。

  在上海重逢,印证多年前的判断准确无误。

  她成为一把刀,消灭一切跟她对立的人。

  极端的铁血手段下,被反噬自然而然,最终,她魂归故土。生于斯,亡于斯,俨然一个轮回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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