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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75)

  明楼原本握着他的手腕,只觉得他忽然颤抖起来,像是有些站不住的样子,忙伸手抱住了,问:“怎么了?”

  明诚知道自己是旧病复发,它来势凶猛地发作,像一片又一片的刀。若要撑也不是不行,但事后会更难过,便没有调动身体控制去强撑,借了明楼的力道靠住,气息略为不稳:“也没什么,老毛病了,休息一会就行。”

  很疼,但他只抿住了嘴唇,并不出声,额上慢慢渗出汗来。

  明楼想起他曾提过的后遗症的事情,高木留给他的馈赠看来应该就是这个了。

  原来,他发作起来是这样的。那个人就算已经远走,留在他身上的伤仍旧悄然藏着,恒久存在,依然会不时冒出头来,要令他受难。

  所有发生过的,都要留下痕迹。

  他不是第一次如此痛苦,以后应该也还是会这样,只能一遍一遍地承受。

  高木是那样犀利的猎手,他纵然扛得过高木的刑讯,但不可能不付出代价。

 

  明楼把他拦腰抱起来。

  因为过年缘故,内宅门前一路都燃过了鞭炮,满地红色炮屑,一片喜庆。

  抱着人走在上面,像是百年好合的仪式。

  只是,以当前情形,自是不可能有什么旖旎心思。

  就这么抱着,踏过了内宅前的长路,走过假山流水,打开一扇大门,穿越客厅之后,推开起居室的门。跟十数年前一样的一条路,只是中间已经横亘了太久的时间。

  流年逝水,像是做了个长长的梦。

 

  明诚仍是忍着的,就算疼得阵阵颤抖,也还是不发出声音,睫毛轻轻扑簌,渐渐湿了。

  他能够忍受任何痛苦,一向如此。

  但他单薄的身体是虚软的,莫名幼弱。

  让人想起刚把他领到家里来的时候。

  他小时候也是这样,沉静得几乎不像个孩子,就算几乎被虐杀,也是不言不语,从不诉说的。

  若那时候没对他伸手,都活不到能够离开上海的时候。

  明楼想及这一点,胸口蓦然生疼,不自觉地在手上又加多了一分力气。

 

  没惊动任何人,明楼把他抱到自己房里,安放在床上。

  他真的太安静了,纵然胸膛不断起伏,显然疼得紧了,也依旧只是喘息,一径忍耐着。

  明楼坐在床边,伸手握住他的手。

  修长柔软的手虚浮地落进掌心里,纤薄的一只手,骨头也是细韧的。明楼顺着指隙扣住,说:“别怕,有我陪着。 ”

  他虽然倔强坚忍,但终究是人的身体,会受伤,会疼痛。

  这样受难的样子,仿佛一个静静的薄脆糖人,像是会化掉一般。

  若他的生命力略低一些,只怕连如今相对的时光都不会有。

  明楼双手捧住他一只手放到唇边,嘴唇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,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的慢慢亲他,就像亲着自己的心脏。

  在黑暗里走得太久,都快遗忘了它的存在。 

  时光宛如流转回十几年前,还没充分体悟过世间不仁,也没孤身行走在修罗场里,心还未及变得硬如铁石。

  那个时候,最喜欢把他抱在膝上,握着他的手慢慢书写。彼时的风吹得和暖,会将淡蓝色小碎花的窗帘轻轻扬起,怀中的少年会仰起头,一双漆黑的眼睛望过来,微微浅笑。 

 

  明诚神智昏沉,视线空茫,身上亦脱了力,但他依然模糊地意识到明楼说的话,做的动作。

  好得太超过了,错觉回到了很多年前。

  那时候,在一片凄风苦雨中,有人持伞而来,挡住了他头顶的一方天地。

  纵然雨不会因此止歇,但却是尘世间最大的温暖。

  足以在以后的漫长岁月里,翻来覆去地反复摩挲,成为始终光洁如新的片段。

  这一路走来,在杀戮场里亡命,在白骨冢间苟生,兜兜转转,居然仍有一把如故的伞撑在头顶,似乎未曾稍离。

  不会害怕。就算再疼,都是甘之如饴的。

 

  良久之后,疼痛远去,只有额上的冷汗昭示着曾有过的煎熬。

  明楼用手帕把他的汗擦了,轻声问道:“不疼了?”

  “已经好了。而且,本来也不怎样疼。”

  明楼盯着他,面色沉凝:“还在说嘴。”

  “能忍住的疼,就没有什么。”

  “有什么是你忍不住的?”明楼低斥一声,声音却无法严厉,双手把他从床上捞起来,抱进怀里,凝视一会,终究禁不住低头去吻他苍白的嘴唇。

  没有深入,只是含吮。

  他太疲惫了,禁不住太强的动作。

  “有的。”轻轻喘息着,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直视对面的人,明诚的声音轻而温存:“比如说,想您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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