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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67)

  在旧时光里,有一次,明诚仰首问他:“你明天会来吗?”

  明楼知道,第二天是学校的毕业典礼,明台一早在家里宣扬得人尽皆知。

  明楼略弯低身体,问:“你希望我去吗?”

  明诚看着他,轻声说道:“如果不麻烦的话。”

  他身上那种羞怯的样子已经好了不少,读书毕竟是有用的。虽然无法与明台无法无天的活泼比,但与他刚开始进学时相较,已是云泥之别。

 

  在学校大礼堂里,一片黑压压的人头攒动,不过仍然可以很容易发现明诚在哪里。

  有正常饭吃之后,他如同小树拔节一般长得很快,似是要将前十年所积压的找补回来,四肢较同龄人修长不少,在人群中一眼可以辨认。

  明楼坐在家长的座席区里,明镜在他旁边含笑说道:“难得你愿意来这一趟。”

  明楼微笑道:“明台一向有大姐您看着,出不了什么大岔子。”

  明镜斜睨他一眼:“你倒是会做甩手掌柜。明台难道是我一个人的弟弟?”

  “大姐教训得是。”明楼并不多辩。

  倒不是说他不疼爱幼弟,只是,明镜既然对明台无微不至,他便不能再在上面加得更多了。对小孩子的爱是要有度的,若过甚了,会让小孩子心理过分膨胀,容易出现偏差。

 

  他没有说出,他其实不是为明台来的。

  明台一向是被捧在手心上的,可以理直气壮地做各种要求,且总是会被满足。但另一个人是向来不要求的,在明家也没什么存在感。

  大姐眼中只看得到明台,对明诚只有基本的礼貌而已,是不会放在心上的。她礼仪周到是出于良好的教养,私下谈话里并不会多提一句。 

  他如果说出真相,必然会被责备。

  他本来已经受过一通责难。他爽约了事先跟汪曼春订好的约会,打电话过去时,这位大小姐劈头盖脸发了一顿脾气。

  明楼不是轻易受气的,他静静听完了,语气平淡地说:“既然你一时想不通,那就先冷静两天。”

  他挂了电话,任她在家里自摔东西去。

  汪大小姐不喜欢被人落面子,但他也不是可以被她呼来喝去的狗。她既然执意要耍脾气,那就晾晾她。

 

  典礼进程到了毕业生代表致辞环节,明诚离开座位,向台上走去。

  他是最优秀的学生。

  明楼忽尔清晰地意识到,他成长了多少。

  他已经学会把紧张隐藏起来,身姿挺拔地一步一步走上去,只看得出沉静,并不十分羞怯。

  长身玉立的少年站在主席台上,面对着下方黑压压的人群,开始讲话。

  明楼知道他是紧张的,他在他这样年纪时,面对这等场面,也不可能毫不紧张。但他习惯了克制,唇角始终噙着微笑,身形卓然,恍若秀丽山峰。那么,即使他声音中还有一些不稳定的地方,也不会被人注意。

 

  明镜转过头来,评论道:“可惜明台总是贪玩,不肯用功。”

  明镜并未期待明台做最优秀的一个,她认为孩子活泼健康是最重要的。因此,即使说起他的缺点来,也还是满满宠溺语气。

  她身为长姐,其实更像是母亲。在她心里,没人比明台更好。天下父母心都是这样,总觉得自家孩子连一根头发丝都是好的,不会在意别家孩子天资颖慧且花了比自家孩子多十倍的努力。

  但明楼是知道的。在书房里面,明台跑去院子里玩的时候,永远是明诚留在那里。他们看着不同的书,在相同的时光里。

  他起点很低,十岁才开始上学,一路跳级上去,竟然并没什么跟不上的。除了头脑好之外,勤力也是必不可少的。

  明楼读着书,追寻着一个少年的中国。这条路到底要如何走,他并不清楚地知道。他唯一确信的只是,自己想要一直走下去。哪怕要独自跋涉过漫长时光。

  他抬眼,视线掠过书桌对面伏案的少年。

  小小尖尖的脸,眉目间是认真而专注的神情。

  在每一天放课之后,都是同样的光景。在明台耐不住性子跑开去玩之后,他们默然共享一起读书的时间。

  明楼忽然一笑。他想,自己是并不孤单的。

 

  他回明镜的话:“反正我们家也不期待出个文豪,明台只要平安顺遂就好。”

  事实也确然如此。明台即使什么也不会,明家也能保他衣食无忧。乱世之中,明镜对乃弟最大的期望就是安稳渡过一生,出不出色倒是不十分要紧的。

  能出色,她会十分开心。就算不能,也是她最宝贝的心尖上的肉。

  明镜颔首道:“正是。明台只要不惹什么祸出来就很好,不需要跟别人比。你也别老给他压力,搞得他成日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。”

  其实明楼已经对明台十分宽限,经常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只有时候明台玩得太厉害了才把他拎回书房里,强令他跟明诚坐在一起温课写作业。     

  明台嘟嘴不开心的时候,明诚便去厨房端了做好的茶点过来,分别放在明楼和明台面前。提拉米苏、黑森林什么的他都会做,再给明楼配上一杯咖啡,明台则是一杯蜂蜜水。

  嘴巴里塞了东西,明台才总算能安生下来。

  明诚做的东西美味之极,比蛋糕店里的不差什么,他做什么都出色。且又会经常变换花样,叫明台吃不腻味。

  明台起初被抓回来时是埋怨明诚的,怪他惯会讨好大哥。但后来吃人嘴软,便不好说出口了。有时候放学了还要拖明诚去蛋糕店里,指着里面的某个品种说:“我想吃这个,你要给我做。”

  也好在他是个好吃的,好歹有一样东西能制得住他。

  明楼想起这些,无奈地一笑:“同样身为弟弟,大姐您也未免太偏心了些。”

  明镜笑睨他:“你都这么大了,还跟小孩子争风吃醋吗?”

  明楼笑道:“多大了不还是您弟弟吗?大姐可不能厚此薄彼,一碗水要端平不是?”

  明镜笑着捶了他一下:“没个正形,等会明台来了可不许这样说话。”

 

  等到典礼结束,一行人出了校门,明台一眼瞅见有人摆着小摊卖糖人,便缠着明镜要买一个。

  明镜略一皱眉:“这东西只怕不干净。”

  明楼笑了笑:“偶尔吃一次也没什么,不是有不少孩子在买吗?”他转头对司机说:“张伯,你去买两个来。”

  明诚看他一眼,要说点什么,想了想,却还是咽了回去。

  他起初是想说自己不要的。他不想显得和明台这位少爷一样。

  只是,明楼命令已经出口,再说拒绝的话未免显得不知好歹。明家虽然礼数周到向来不仗势,但不代表下面的人可以因此不识进退地僭越。既然受人之恩,种种行事都该更加谨慎才是。

  虽然年纪还小,但因为早早历过了人间百味,明诚做任何事都会前后思量,不会有明台那样恣意飞扬的天真。他接过那个糖人,轻轻道了声谢。

 

  明楼在两天后再见到汪曼春。

  他叫司机停了车,从车窗里问她:“要上来吗?”

  汪曼春起初想绷住不理会,但明楼已经把车门打开,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
  汪曼春斜睨他一眼,终究还是上了车。

  明楼看着坐在身边的汪曼春,伸手轻抚她额前刘海,微笑道:“气消了吗?”

  汪曼春不置可否:“你还关心我生不生气?”

  明楼苦笑道:“哪有不关心之理?我先前是怕你还在气头上,若早两天找你,只怕又要招你生气。”

  话听起来是合情合理的,至于真实情况如何,只有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。

  虽然喜爱她的美貌,享受在一起的时光,但一直以来,他并没有寻常热恋中人不能克制的情潮。

  明楼凝视着她,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,温和道:“去喝下午茶?”

 

  既然一起去喝了下午茶,这件事当然就此翻篇了。

  去的是他们常光顾的店,这家店甜点很出名,汪曼春很喜欢。

  明楼只是略微用过一点,其余时间都在说话。

  虽然提拉米苏味道很好,做工也精致,咖啡香醇,口感上佳,但总是少了些什么,能入口,但不至于喜爱。

  外面的提拉米苏口味总是很重,不留余地的甜,容易起腻。

  咖啡也是,虽然咖啡豆品种优良,但总有些烫,要加以等待。

  家里的不会这样,即使是甜点,调味也尽量往清爽上走,温柔地宠爱着味蕾。咖啡也是烫的,却是正适宜慢慢啜饮的温度,方糖添加的分量适如其分,一分不多,一分不少。

  技巧当然比不了外面,然则是最舒服的味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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