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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34)

  明楼带着许一霖走回场边,只见一个男人迎面走过来。待看清脸,明楼眉头又是一挑。

  一桩怪事发生一次,已算是奇遇。发生两次,又该说是什么呢?

  这男人面貌居然与他有七八分相像,只是显得年轻些,一双眼锐利深邃,看起来也算是个人物。

  男人伸开手臂,许一霖便亲昵地抱住他腰,像小猫般将头埋进他胸口:“荣大哥……”

  明楼眉头跳了跳,情侣恩爱没什么出奇,但这两张脸搁在那,便怎么看怎么怪异。

  “我家一霖刚才劳烦你照顾了。”男人这么说。

  话是说得客气,但话语中的领地意识显露无疑。

  明楼不以为然。太显明地将自己的在意表露出来,既不成熟,更不安全。旁人都知道你的软肋在这里,若得了机会,还不加力由此入手进攻?

  明楼微一颔首:“客气了。”他伸出手,说:“明楼。贵驾尊姓大名?”

  男人跟他握手:“荣石。”

  “跟荣帮有关系?”

  “一点小小的营生。”

  原来是荣帮少主,倒是比想象中年轻。明楼想。

 

  客套完毕,荣石心神便放回许一霖身上,低头柔声问:“累不累?”

  许一霖摇头,轻道:“挺好的。”

  “不要勉强。”荣石又再强调一遍。

  “不会。”鹿眼温水一般。

  “我们走吧。”荣石拉起他的手。

  许一霖疑惑道:“但你的事不是还没做完?”

  荣石微微一笑:“有几个人都已打过招呼,没事的。”他低声说:“你不能累。”

  “可是……”

  荣石略拧起好看的眉头:“你不听我话?”是做态,也是手段。

  许一霖自是立刻乖乖道:“我听你的话。”

  荣石低笑:“那还有什么问题?走吧。”

 

  明楼看着他们走远。

  看来是不平等的关系,其实,又很合理。

  虽然只是短短的会面,但他已能对这两个人做出评估。

  许一霖像随时会凋谢的兰花,又羞怯内向,必须要人无微不至地爱护。

  这个男孩身上有种柔弱的清丽气质,不自觉地惹人怜惜。

  而爱护他的过程,会让男人心理膨胀。

  荣石锋芒毕露,虽然对许一霖十分温和,但森冷是蕴在眼底的,已经成为一种习惯。可见在其日常中只怕不乏心狠手辣。

  恐怕只有许一霖能安抚他。

  会走到一起的人,往往因为互补。他们之间,其实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,十分合拍。

 

  明楼视线在场中梭巡一圈,很快发现明诚的去向。在庸碌的人群中,他太好辨认。他跟一位衣着考究的女士跳舞,一望便可知身份不凡。

  他的交际才能一贯出色。

  明楼笑笑,转身去寻人结交。

  明诚以恰到好处的手法带女伴跳舞,眼神专注,举止温柔。

  女伴已经有些年纪,即使敷着厚厚粉妆,脸上依然可见出一点松弛。

  她的丈夫理所当然会喜欢更加年轻的身体和容貌,很有可能连她的手都懒怠握。

  而现在她的手被温柔地握住,没有敷衍,没有矫作。

  男人与女人是有着天然的分别的,纵然他看起来清俊斯文,手指纤细修长,但比起她的手来,仍显得十分有力。

 

  如是的交际场,她当然经历得很多。这样的舞,也跳过不少。

  她的舞伴总是礼貌的、客气的,又带些贪婪。

  她的家族很有钱,她丈夫亦然,所以他们的婚姻是天作之合。就算貌合神离,亦使双方在经济上得到裨益。

  她习惯别人三言两语间就往生意上转,因为她能提供给人利益。

  但这个年轻人并没问她任何问题,反是要她来问。

 

  她问:“你在哪里做事?”

  明诚笑笑,说:“供职新政府财政办公厅,秘书。”

  “那么应该很辛苦了?上海经济是一摊烂账。”

  “端看你怎么想了。”

  “那么,你怎么想?”

  他看着她微笑:“人生苦短,能做一点事,总比不能做的好。”

  浅浅一笑时,他的眼睛像两片桃花瓣。

  她怔一下,找了个问题来问:“听说财政司的新官长颇为铁腕?”

  明诚滴水不漏:“明长官在经济上是行家,所行政令都有其道理。”

  她又问:“秘书的薪酬应该不高?”

  明诚淡淡答她:“也不算太低,所得与付出相合。”

  “甘居人下?”语气是柔的,但问题是尖锐的。

  “有何不可?一样是做事,各人有各人的位置。”温和沉定的声音。

  他轻轻搂住她腰,手上似有电力,带她旋转。

  他令她感觉像个异性,有股玄秘的吸引,不仅是个交际对象。

 

  她忍不住说:“你气质不像秘书。”

  他谈吐有度,周身散发出优雅的气息。

  “那像什么?”他轻笑一声,这样问她。

  这句话没什么出奇,也没什么暧昧,但不知为何,就是有股说不出的诱惑。

  她正对着他胸口位置,她望一眼他胸膛,突然很想将脸贴到那上面。

 

  大厅内忽尔有枪声响起。明诚抬眼一望,是白色衣服的侍者从托盘下拿出了枪来,朝大厅中射击。

  这侍者有双极其明亮有神的眼睛,一望之下,就印象深刻。

  但看其开枪手法,就知道还是个生手。应该是民间的杀手吧,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。

  明诚心中有了计量,他将手收紧一点,低声说:“小心!”

  他把她带到就近的大立柱后躲避,以手臂和身体护住她。

  大厅内一片尖叫声,人们四散奔逃。

  侍者解决掉他的目标,迅速离开。

  等凶手离开了,大家才定下神来,有心查看一下现场情况。并纷纷抱怨着,肯定又是那些抗日分子,净搞这些暗杀的事,防不胜防。

  她看清他左肩上有血渗出,睁大了眼睛。

  明诚立刻安慰她:“没有关系,只是一点擦伤。”

  她定下神来,问:“刚才为什么保护我?”

  明诚这样答她:“女性和孩童应该得到优先的照顾。”

  他适时地显露一点痛楚神情,向她告辞。

 

  他找到明楼。

  他身上沾了些灰和血,但背脊仍是挺直的,似乎已习惯了这样恒久的姿态,好像身体上并无丝毫负担。

  明楼望一眼他肩头,眉头微皱:“怎么会受伤?”

  暗杀者的技巧并不成熟,有好几枚子弹落空,明显还是雏儿,明诚没理由受伤。

  明诚解释:“一时不小心。而且,就是一点擦伤。”

  明楼看他一眼,半个字也不相信。

  这里人多眼杂,明楼说:“先离开这里。”

  到了车上,明楼才开口问:“是为了保护那个女人?”

  明诚微笑道:“先生慧眼如炬。”

  明楼手指在大腿上轻磕几下,说:“就算这样,你也不至于受伤。那个杀手太嫩了,别告诉我你躲不过去。”

  明诚不答反问:“先生以为,是什么缘故?”

  明楼冷哼一声,嘴里吐出四个字来:“假戏真做。”

  危急时刻,能保护人,已足够使人感念。若还因此受了伤,效果更是锦上添花。适逢杀手是只菜鸟,局势能够轻松掌控,正可以略为利用一下场上形势,受点轻伤。

  明诚笑道:“什么都瞒不过先生。”

 

  若在以前,明楼心中会有些厌恶,觉得他不择手段、阴险毒辣。

  但现在,明楼却品出他将自己当作物品看待的态度。

  为了达到目的,可以纯然地去做一枚棋子,不计缺失。

  他非常坚定地坚持着一条路。

  这事没什么可说的,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。所以,也毋须外人去审核,去同情。

  他的心智足够支撑他清楚地体认到,这样做最终的结果极大可能会是什么。

  无非是个死而已。

  抱着这样的心态去设局,太多会引发死亡的状况和可能了,在这个步步荆棘的恐怖世界里。

  稍一不慎,烟消云散。

  但死亡的恐惧也无法侵害他所认定的东西。

  在极度的复杂之下所隐藏的,其实是这样的简单。

  掀开黑暗的外壳之后,是最纯粹的内核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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