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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楼诚】威风堂堂(11)

  前面渐渐喧哗起来。

  那是很繁盛的风光,那些灯火辉煌几乎有一种波涛汹涌的感觉。

  法租界是个名利场,多少显贵都在这里。愿意一掷千金的也很不少。

  振隆赌场就在这片绚烂的光色里。

  明诚停了车下来,向门口走去。

  进门后,立刻有人过来,附耳低声道:“沙门会的人在1号贵宾室里候着,都等您好久了。”

  在这大上海,有那么一些人,平日里未见得显山露水,其实暗地里搅弄风云。任你政局乾坤怎样颠倒,他们都可岿然不动。他们就是黑帮。

  每一家赌场的后面,基本都有黑帮的身影。

  振隆赌场的实际把持者,是荣帮。而明诚在荣帮是有位份的。

  帮派与帮派之间当然有利益冲突和相互攻歼,现在这档子事就是帮派间的互斗。

  他要继续混在里面,有些麻烦自然是不能不去解决的。

 

  明诚脱了大衣交到人手里,走到贵宾室,看到坐在里面的人,微笑道:“劳你久候,辛苦了。”

  “也没什么辛苦的,又不是没人解闷。”面相富态的中年人抬起头,也笑了笑。

  他桌上的筹码高高堆起,而坐在他对面的人面色惨白。

  中年人拿了枚筹码在掌心把玩,说:“你的人赌输了一只手,却不敢自己剁下来,你说,这事要怎么收场?”

  明诚看桌上的人一眼,说:“他赌艺不精,劳你费心教育了。”

  “呵,虽说是教他,这账可不能这样赖了去吧?”

  “当然。”明诚语气诚恳:“既然他是我的人,他的债自然由我来偿。”

  明诚拉起赌输的人,自己坐到赌桌上。外套脱了,挂在椅背上。

 

  脱去外套之后,明诚身上便只剩下白衬衫搭棕色马甲。他将手搁在桌上,轻轻解开了袖扣,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,像瓷,洁净清白。

  中年人故意表情夸张地看过来:“你替他?”他将视线移到明诚手上,神情转为暧昧:“这只手若是剁了,岂不可惜?”

  “他的帐记在我头上。我再跟你赌一把,若我输了,连我的手一起给你。”明诚微笑道:“这笔帐你应该不难算。你该知道,很多人想要我这只手。”

  “这只手的确很贵,所以,若是没了,太过可惜。”中年人看向他的脸,刻意带上狎昵神色:“不如我们换个赌注,若是你输了,就陪我一晚。”

  虽然明诚一手赌技出神入化,但他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,在江湖中自然不是没人议论的。他跟少主亲厚,便有许多人私下传言他是靠身体才爬上去的。

 

  明诚并不生气,他很清楚对方这么说并不是真心想要,而是存心羞辱,扰乱对手心境。

  所谓赌术,其实无非是运气技术加诈术。若是心不定,已然输了大半。

  明诚将身体靠向椅子后背,摆成一个更加闲适慵懒的姿态,勾了勾唇角,不无嘲讽:“你觉得,这点筹码够了?”

  他冷然道:“若我赢了,筹码我可以不要,你留一只手下来。”

 

  赌至最后一轮,两人都是散牌,中年人点数占优。

  明诚轻抚扣在桌面上的底牌,这是一开始就扣下的,双方都知道自己底牌是什么。

  明诚微笑道:“看来你要输了。”

  中年人脸色微变,冷笑道:“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底牌大过我?”

  明诚说:“你认为,自己的点数能赢我?”

  中年人尽力安慰自己:“现在,是我牌面更好。”

  明诚点头承认,淡淡道:“是,高了1点。”他以悠然的语调继续说:“那么,谁先起底?”

  他略微歪头,说:“我来?”

 

  明诚将底牌翻过来。他轻抚它的时候,好像他扣着的是一张非常好的牌,可是现在翻了牌,却不过是张6。

  这样的牌,还敢认为自己能赢?

  明诚又将身体往后靠了靠,修长的手指轻轻叩击桌面,十分悠闲的态度:“我觉得,我稳赢。揭牌吧。”

  事实上,他能赢的几率相当小。除非对手拿到的是3或者4。

  而他要输掉的是自己的手。这样血淋淋的赌注。

  中年人翻了底牌。居然真是张4。

  明诚摊了摊手,沿着桌子走过去,语声轻淡:“愿赌服输,交出赌注吧。”没一点预兆,锋刃已显钝的砍刀落下,只一刀,断落处露出森森白骨。

  这样一刀,眼力、准度和狠度缺一不可。

  明诚居高临下地看昏过去的人一眼,淡漠地命人把他抬出去。

 

  唱罢了这出戏,才算是一天的工作结束了。

  简单交待过了之后,明诚穿回外套、大衣,走出赌场大门。

  他开车回家,手指稳定,全看不出这手差一点点就要丢在赌桌上了。

  不是没有疲惫的,尤其是在这样的长夜里面。

  然而,有太多事需要亲力亲为,连闭目养神的机会都是奢侈的。

 

  第二天照常上班。

  明楼不自禁多看他一眼。

  明诚今日穿一身军服,风纪扣束得严严实实。军服是收腰的,越发显得窄腰一握。长筒军靴紧贴着小腿,身体线条十分流丽,整个人劲节挺拔,如同杨柏。

  很自然便想起了昨晚的种种旖旎。

  一句诗倏然涌上了脑海: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

  明楼摇摇头,微微一笑。这话只能用在话本里,才子佳人身上,对刀口舔血的人可不适用。明诚若真推他下坑,他自然会用对方来给自己殉葬。

  他并不为自己活着,而是为党、为国、为无数的人民。作为楔在上海滩的一颗重要棋子,他不能轻易死。若谁危害了他的安全,自是不能容情的。

 

  明诚给明楼读今日安排的行程,其中有一条:上海金融界救世沙龙。

  又要与汪芙蕖见面了。

  明楼用手按了按左边的太阳穴,挥手招呼明诚近前,说:“帮我揉揉。”

  明诚便走到他身后,纤长手指扶住他脑侧,轻轻揉按。

  明楼徐徐开口道:“你可知道我与汪芙蕖是什么关系?”

  明诚略一思忖,他若连这点都查不出来,明楼多半不会相信,不如据实以告。

  他说:“知道。”

  明楼说:“他虽是我老师,但其实二十年前背地里设计陷害我父亲,导致我父亲英年早逝;为谋夺我明家财产,又派遣杀手要置我姐弟于死地。”

  明诚说:“可您仍得去见他。”

  “有时候,我真想一刀一刀杀了他。”

  “您不会这么做。”

  “是的。”明楼低叹一声,“我不会这么做。”

 

  明诚想,明楼真是厉害。

  与人打交道,关系的递进,在于分享。而情感的分享,是最容易缩短距离,缔造出亲密氛围的。

  明楼跟他分享,当然不是真有多么不能克制仇恨,而是要拉近他们之间的关系。可见得,自己在明楼眼中,还有几分利用价值。

  明楼的话说得十分真挚,九分为真,只一分为假。这么私密的情感。

  这样的谎,最易打动人心,叫人心生怜惜感同身受。

  知道他说谎,却也知道那些少年挣扎、心中郁火都是真的。

  明楼将它藏得深,但不代表忘记。

  所以,他对明楼的安慰亦十分真心。

 

  明楼反手向后,覆住明诚双手,将他拉坐在自己身上,捏住他下巴,吻了上去。

  明诚心中还在想着明楼情绪,反应并不及时,只是微微张开了嘴,任明楼进去。

  明楼吻他一会便停住,一手扶住他侧脸,一手捏牢他下巴,说:“认真一点。”明楼声音转轻,耳语一般:“用你的舌头……来舔我。”

  明诚便将淡红色的舌尖略微探出,到明楼嘴里,细细舔舐。

  他舌尖温润濡湿,每一点亲吻都似落在人心上。

  明楼只觉他唇舌甜如甘泉,一分分哺喂进来,没有什么挑逗的意味,倒更多像是抚触和安慰。

  仿佛十分至心。

 

  但明楼不会相信。

  在年轻的时候,他倒是真信过人的。可惜,教训异常惨烈,是以一条条生命填进去的。

  有些事早已告诉了他一个真理:谁都不能相信!

  他能活下来这么多年,在那么多人死去了之后,便是因为,他再不会相信了。

  有人说,世事艰难,死生何时都未可知道,不如及时行乐醉生梦死。但他并不认可,正因世事艰难,才更应该坚定己心,明辨前路。认定了,便不犹疑地走下去。

  他将明诚的舌尖卷过来不容置疑地吸吮,似要榨出上面的每一滴甘露一般。到最后,不知出于什么意欲,忽尔在他唇上用力一咬。

  即使嘴唇被咬破,明诚也只轻微颤动一下,并不推开他。

  真能忍,明楼这么想,不愧是特殊训练过的。

  明楼慢慢舔掉他唇上鲜血,他连血都是甘甜的。

 

  一吻结束,两人回复常态,依旧是长官和秘书。

  明楼看了他嘴唇一眼,说:“这个,知道该怎么说吧?不用我教你吧?”

  明诚点头,说:“知道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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